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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的富士山插画。1872年以前,女性一直被禁止攀登这座山。
高山辰(Tatsu Takayama,高山たつ,音译)的墓冢朴素无华,静静坐落于东京西部一处静谧角落的西祥寺内。墓碑是一根寻常石柱,混在周围的碑群中,几乎难以分辨。
可这墓中遗骨,却承载着一位女性震撼人心的精神——她对群山的敬畏之心,以及为守护这份敬畏挺身而出的勇气,早已超越了她的生平过往,在岁月中留存下来。
1832年,高山辰成为首位登顶富士山的女性。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女性攀登富士山是严令禁止的。她不顾世俗律法与宗教惯例,换上男装毅然出发,哪怕面临被流放的风险也毫不在意。
历史学家宫崎富美子(Fumiko Miyazak,宮崎ふみ子,音译)在《女性朝圣者与富士山:对女性禁令的视角变迁》一书中记载,登顶前的那一刻,高山辰对同行者说:“就算登顶的瞬间就会死去,我也要爬上顶峰。要是能平安回家,我想鼓励所有女性都来攀登。”
虽说她的成就非同凡响,可她的故事却渐渐从公众记忆中淡去。一方面,日本早期登山史的记载由男性主导,她的事迹被掩盖;另一方面,当时女性的宗教活动与登山经历本就缺乏妥善留存,这让她的故事更难被人知晓。
但这恰恰凸显出高山辰登山之举的非凡——这是一次大胆突破常规的虔诚行动,理应和日本最早的登山故事一同被铭记。如今留存于寺庙档案与家族记录中的相关细节虽不多,却每一处都令人动容。

富士山山顶的描绘图。这座山的山顶在当时被视为神圣之地。
富士山上的女性禁令
富士山从来都不只是一座普通的山。对于江户时代在江户(今东京)周边盛行的富士讲——这个融合了民间佛教与神道教的团体来说,富士山不是一处游览目的地,而是一尊神圣的神灵。
为了表达虔诚而攀登它,要忍受山间稀薄的空气,这是最接近灵魂净化的方式;而成功登顶,便意味着置身于众神之列。富士讲的活动基地位于日本关东地区,他们组织的富士山朝圣活动有着严谨的流程,全程依赖“御师屋”——也就是专门接待朝圣者的客栈。
在这些客栈里,神职向导会为登山者安排住宿、主持祈祷仪式,还会帮他们做好登山前的宗教准备。
可女性对富士山的这份崇敬,却受到了诸多限制。江户时代推行“女人禁制”教义,认为女性在仪式层面是“不洁”的,会玷污山体的神圣——即便富士山本身被当作女神崇拜。 “当时的人觉得,女性登山会触怒山神,”安布罗斯说,“他们认为女性会因经血、生育而带有‘污秽’,而且这种‘污秽’是与生俱来的,根本无法清除。”
为了推行这一禁令,山上专门设置了守卫和检查站,一方面管理朝圣者,另一方面严格禁止女性进入特定海拔以上的区域;一旦有人违反,要么被劝退,要么会受到惩罚。
一代又一代的富士讲女性,只能在远处向富士山祈祷:她们在山脚下修建神社,通过男性传递自己的心愿;还有人建起“富士冢”(Fujizuka)——也就是小型的、可攀登的富士山复制品,用这种方式象征性地完成登顶。
即便如此,还是有部分女性不满足于这种象征性的攀登。正如宫崎文子在书中所写:“只要有机会,女性朝圣者就会想方设法往山的更高处爬”,公然对抗禁止她们登山的律法。
“高山辰未必是唯一一位为女性争取登顶权的人,”安布罗斯说,“她所信奉的宗教,在男女关系的理念上或许有些特别,和当时主流的观念不太一样。”

高山辰登山时由三名男性陪同,她通过剪短头发、乔装打扮,成功避开了他人的注意。
高山辰的反抗攀登
直至今日,富士山依然以近乎完美的对称姿态,矗立在日本本州岛中部的平原上,山峰直插云霄,海拔超过3776米。黎明时分,光线缓缓铺满山体,穿过成片的雪松与松林,再往上,便是火山碎石与矿渣遍布的区域。山顶附近空气稀薄,即便到了夏天,沟壑里也还残留着霜雪。
1832年10月末,登山季眼看就要结束,高山辰踏上了她的登山之旅。据《高山辰子相关资料》——这部收录了与高山辰相关的历史记录和教派文献的合集记载,她从吉田口出发,同行的有五位男性:三位同门弟子、一位挑夫,还有带队的68岁富士讲神职人员小谷三志(Sanshi)。
三志愿意带她登山,在当时是很不寻常的事——那个年代,大多数教派领导者都严格遵守“女性禁令”,只有教派中一小部分敢于发声的人,主张允许女性有限度地进入山体。
那时的高山辰24岁,留着齐眉的短发,举止端庄得体。
记载中提到,她穿了一件“辨庆式带角和服”,面料粗糙、颜色深暗,款式是宽肩紧腰的设计。 他们在黎明前就出发了,当时的空气又冷又干,刮在脸上像针扎一样。一行人都穿着草鞋,脚上裹着好几层棉质足袋——这种袜子本就是为搭配草鞋设计的。
每个朝圣者随身携带的东西都很少,只能系在腰间:用布包好的饭团、印有富士讲教派印章的护身符(用来驱邪避灾),还有一块打火石。
走到第五合目时,他们停下来过夜。等第二天早上醒来,眼前的世界已经一片雪白——原来夜里下了一场大雪。
《高山辰子相关资料》中转载的一份富士讲编年史里写道,一行人“在厚厚的积雪中艰难穿行”,前面的路一会儿看得见,一会儿又被雪盖住,根本辨不清方向。狂风呼啸着,扯破了他们的衣服,也冻得他们脸颊生疼。
几个小时后,山顶的鸟居大门终于在迷雾中露了出来。在神道教的传统里,鸟居是凡间与神圣世界的分界线,看到鸟居,就意味着已经踏入了神圣之地。
登顶的那一刻,没有任何隆重的仪式,只有一位穿着男装的年轻女子,在1.2万英尺的高空缓缓低下了头。富士讲的记录里,也只简单写了一句:“龙年出生的女子,于龙年登上此山。”
三志把这次登顶的经历写在了一份卷轴上,这份卷轴如今保存在新宿区上落合高山家族的富士讲档案里,是少数能证明高山辰这一开创性壮举的现存文献之一。
尽管富士山的 “女性禁令”最终被废除,但这一结果源于现代化进程,而非道德层面的考量。

登顶之后的故事
虽然高山辰的登山行为违反了“女性禁令”,但从历史记录来看,她不仅成功登顶,还没被人发现。她大概是混在其他几位朝圣者中间,尽量保持低调,再加上清晨登山的掩护,还有男装的伪装,才顺利躲过了检查。
即便这样,她的壮举还是通过富士讲的人际网络和当地社区,慢慢传了开来。“高山辰登顶的消息,其实惹得当地居民很不满,有不少人把之后几年发生的自然灾害,都归咎于她的这次登山,”宫崎文子在书中这样写道。
而女性禁止攀登富士山的规定,依旧没有改变。《日本山岳妇女史》这部史料合集中,保存着富士讲寺庙记录朝圣者活动的官方文件——也就是寺庙巡逻日志,里面记载了多起女性在富士山半山腰附近被拦下的案例。
这种情况,一直到1867年才开始有了变化——那是高山辰登顶后的第35年,英国外交官哈里·帕克斯爵士(Sir Harry Parkes)的妻子范妮·帕克斯(Fanny Parkes),被赞誉为“首位登顶富士山的女性”。
帕克斯的登顶,为非日本女性攀登富士山打下了基础。江户时代晚期,就算还没正式废除禁令,登山路线的管理人员对外国女性登山者,也越来越宽容了。
之后,来富士山的朝圣者越来越多,登山路线不断拓宽,沿途也建起了避难所。可日本女性的遭遇,却没什么改变:她们登上了山,却被历史遗忘,最终只能在历史的角落里无声无息。高山辰的故事,也渐渐被人淡忘了。
1872年,也就是高山辰登顶后的第四十年,明治政府终于废除了日本禁止女性进入圣山的规定。不过,这次改革并非出于道德考量,而是从实际需求出发——是日本现代化进程和政府法令带来的附加结果。
而且,尽管长期以来村民和寺庙负责人都反对女性登山,还警告说这样会招来灾难,但禁令废除的时候,并没有留下任何大规模抗议的记录。
一个多世纪过去,到了20世纪80年代,日本历史学家岩科小一郎(Kōichirō Iwashina)和冈田博(Hiroshi Okada),才重新发现了高山辰的事迹。他们在家族档案里,找到了一份富士讲的卷轴——纸张已经磨损,上面的墨迹也变得模糊,只有一行字还能辨认,写着那位“龙年登山的女子”。
如今在西祥寺里,高山辰的墓碑混在众多墓碑中,显得格外不起眼——石块被雨水冲刷得温润,上面还长了青苔,碑上的文字也磨损得几乎看不清。没有任何标记能告诉人们,这里埋葬的,是首位登顶富士山的女性,是那位勇敢突破世俗束缚的开拓者。
每年夏天,依旧有几千名朝圣者来到富士山。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最早登上这座山峰的女性,是穿着男装、在风雪中,违背禁令完成这一壮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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