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和流感可唤醒肺部的“休眠”癌细胞

　　小鼠研究发现，呼吸道感染导致的炎症似乎是“幕后凶手”。

　　数据显示，COVID-19致病病毒感染者（上图为一名COVID-19患者的肺部）的癌症相关死亡风险会增加近一倍。来源：Rajaaisya/Science Photo Library

　　部分乳腺癌幸存者肺部藏匿着能休眠几十年的肿瘤细胞，直到这些细胞某天突然引起复发。如今，小鼠实验显示，COVID-19或流感这类常见呼吸道疾病能“唤醒”这些休眠的捣蛋细胞。

　　研究结果7月30日发表于《自然》[1]，似乎也适用于人类：来自数千人的数据显示，感染新冠病毒SARS-CoV-2与癌症相关死亡率增加近一倍有关，这或能解释为何COVID-19大流行早期的癌症死亡率突然出现了上升。

　　这个结果“确实非常引人关注”，该研究共同作者、美国科罗拉多大学医学院的癌症生物学家James DeGregori说道，“呼吸道病毒感染不仅会唤醒这些细胞” ，它们还会让这些细胞增殖或激增至庞大的数量。

　　唤醒的原因

　　研究人员找到了脱离了初始肿瘤的休眠癌细胞，它们潜伏在乳腺癌、前列腺癌和皮肤癌等癌症缓解期患者的骨髓中。这些细胞是“转移”（癌症向远处器官扩散）的前体，即使对这些癌症的幸存者来说也是个威胁。比如，在约1/4的乳腺癌幸存者中，这些细胞能引起复发和转移。

　　长期以来，研究人员一直想找到唤醒这些细胞的原因。此前研究提示慢性炎症可能是“凶手”，比如由吸烟[2]和衰老[3]导致的炎症。

　　一旦暴露在流感病毒中，这些休眠的癌细胞（绿色）便会被唤醒，见图中标记（洋红色）。来源：Bryan Johnson

　　DeGregori和同事提出假设：呼吸道感染导致的急性炎症，是否也能重新激活休眠的癌细胞。为测试这一假说，这些研究人员让基因改造的小鼠携带与人类相似的乳腺肿瘤，并在肺等组织中种植休眠的肿瘤细胞。随后，它们再让这些小鼠感染SARS-CoV-2或流感病毒。

　　感染几天后，小鼠肺部的休眠癌细胞便开始“高速运转”，不断增殖并形成转移病灶。但这些病原体并不是这背后的直接原因，研究团队发现：是名为白细胞介素-6（IL-6）的关键免疫分子，它能激活身体对外来威胁的反应。他们利用工程改造后缺乏IL-6的小鼠证实了这一点。在这些动物中，休眠癌细胞的激增速度并没有这么快。

　　研究人员感染小鼠的两周后，这些细胞又再度进入休眠。这说明，这些感染不会直接导致癌症，但会让未来的某种威胁——无论是感染还是基因突变——有可能再次激活癌症，DeGregori说。他将这个过程比喻为多次生火。“你让火焰燃烧然后熄灭，”他说，“但现在你拥有的余烬是以前的100倍”，更容易引发大火。

　　即便如此，故事到这里还没有结束。研究团队观察到，虽然IL-6对于唤醒癌细胞是必不可少的，但另一个关键免疫分子——辅助性T细胞——能让癌细胞免受其他免疫系统的攻击。“看到这些癌细胞诱使免疫系统来保护它们而不是消灭它们，这太令人震惊了，”DeGregori说道。

　　英国生物样本库（UK Biobank）这类大型数据库的群体数据，有助于证实该发现在人类中是否成立：COVID-19检测阳性患者的癌症相关死亡风险上升，在感染后的前几个月最为明显，这呼应了在小鼠中观察到的重新唤醒的癌细胞会快速增殖。

　　病毒与慢性病

　　除了这项最新研究，之前很多结果也发现了病原体导致的慢性炎症与看似不相关的疾病症状之间的关联。比如，感染常见的EB病毒会使多发性硬化症患病风险上升。不过，这是首个发现病原体导致的急性炎症与癌症存在关联的研究，美国耶鲁医学院的免疫学家Akiko Iwasaki说道。

　　确认这种关联或为癌症幸存者带来新的疗法和推荐，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医学院的癌症生物学家Mikala Egeblad说。比如，医生已经在用靶向IL-6的疗法压制COVID-19重症患者的炎症。她说，进一步研究应测试这类药物预防癌症复发的效果。

　　直到科学家找到更多答案之前，癌症幸存者被建议采取额外措施来防止呼吸道感染，同时考虑接种预防SARS-CoV-2和流感病毒等病原体的疫苗，DeGregori说。

　　接下来，他和同事计划研究以上结果是否也适用于其他癌症类型、肺部以外的组织，以及其他常见病原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