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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兕相逢大梦归”,有版本作“虎兔相逢大梦归”,很值得商榷。我的观点认为是传抄错误所致。皆因从典故反衬贾元春人物,就知道肯定是“虎兕”才更贴切。
“虎兕”典出《论语·季氏·季氏将伐颛臾》:
季氏将伐颛臾。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季氏将有事于颛臾。”孔子曰:“求!无乃尔是过与?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为?”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孔子曰:“求!周任有言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且尔言过矣,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节选)
冉有和季路于是求见孔子告知此事。孔子认为“季氏将伐颛臾”,冉有季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身为季孙身边辅佐之人,没能恪尽职守,督导和规劝季孙于忠顺国君,任由其不臣不轨,肆意妄为以侵略吞并壮大势力,是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做不到就干脆辞职让贤也免得尸位素餐。
孔子举例训教弟子:如果盲人摇晃着要摔倒却视而不见,又何必要聘请那个搀扶的人放在身边?放任老虎和犀牛从笼子里跑出,就像占卜用的龟甲和祭祀用的玉器,放在匣子里被毁坏,到底是谁的过错?自然是看守的责任!
“虎兕相逢大梦归”,曹雪芹借由《季氏将伐颛臾》的典故,表明贾元春的角色就像“冉有和季路”,身负“看守”的职任。
既然贾家像季孙一般不忠不顺。贾元春身为贤德妃,能够发挥影响,也有责任和能力督导、归正贾家忠顺于皇帝。成与不成是一回事,做与不做又是一回事。
可惜她毫不作为,甚至放任贾府倒行逆施。导致皇帝与贾家“虎兕相逢”,爆发不可挽回的冲突。结局以她殒命身死,贾府抄家败亡收场,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纵观贾元春的四句判词,借由五月榴花神和《季氏将伐颛臾》的典故,以贾探春的胸怀博大和福寿绵长,反衬贾元春“性险妒容媚”的自私狭隘性格,更批评她面对贾府不臣不忠的立场不作为,甚至推波助澜导致最终惨剧不可逆转,只能让人悲叹一声:奈何!
虽然说贾府之亡,根源在自身不臣不轨,甚至是皇帝有意诱导贾家一步步走上谋逆之路,有“鸟尽弓藏”之嫌疑。但贾元春身为贤德妃,是唯一有机会拨乱反正的人。她若发挥积极作用,虽未必救贾家全部周全。起码荣国府二房贾政一脉应可保无虞。只可惜心胸教养的不足,终究还是让她无所作为,与贾府一起堕入万劫不复。
我一直认为曹雪芹以女娲补天开篇,就是在宣扬母亲教养传承的重要。无论是木石姻缘还是金玉良姻,选的都是谁能最终成为贾府破而后立的“补天人”。
而林黛玉和薛宝钗一时瑜亮,无分轩轾。区别只在于她们的出身和教养。尤其是母亲的传承和教育。这从贾元春和贾探春身上体现最明显。
贾元春是王夫人亲生,贾探春是赵姨娘所出。但探春出生后没让赵姨娘养,而是由王夫人抚养。可王夫人不可能像对亲生女儿一样教养庶女,真正对探春影响的,是从小与贾宝玉一样跟在贾母身边受教,没被王夫人浸染。
贾元春尽管也是跟着贾母受教,但她小时没有那些兄弟姊妹跟在贾母身边,还是受王夫人影响心性最深,也与王夫人更亲近。自然与贾探春成长的不同。
贾探春的性格极类贾母,甚至才志还有胜出。
贾元春性格与王夫人如出一辙,当家是乱,身居贤德妃更是祸。
所以,贾元春的三次,真正重点是在“三春怎及初春景”,既是对元春一手好牌打烂惋惜,也预示了探春未来的不凡。终究贾家之亡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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