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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之后,中美关系陡然转向,从并肩战斗的盟友演变为刺刀见红的敌人。由于中国国门的关闭,美方面临着滞留中国人员的回国问题。
1955年万隆亚非会议期间,中美开始秘密接触,谈判解决美国在华被关押人员问题。在没有外交关系的情况下,双方在日内瓦、华沙等地谈了15年,协商次数高达136次。在此过程中,双方都承认,在各自国家内的双方平民享有返回的权利。中方也一再保证,中国境内已经没有滞留或关押的美国公民。
但是显然,有人被遗忘了。
一、飘零的中美混血儿
史威夫特夫妇看着可爱至极的Teresa,满心忧虑,他们从赵韫如厌恶的口吻中已经猜出,她送女儿回国不过是为了甩掉一个包袱。所以甚至暗下决心,如果来接的人看上去不可靠,他们就直接带走这个女孩。所幸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Teresa的外婆衣着得体,举止优雅,看上去是极有教养又很沉稳的女士。史威夫特夫妇这才安心把Teresa交给了她。
Teresa的外婆叫谢慧中,并不是一般人。她出身于江苏无锡的大户人家,曾随丈夫留学日本,在日本帝国大学获得经济学学士学位。谢慧中三十多岁就开始守寡,只有赵韫如这一个独生女。后来在交通银行和民国统计部工作多年。1949年之后有人劝她继续为新政府工作,她说,“我是旧式的女人,一辈子只嫁一个男人,只给一个政府做事。”随后她带着Teresa搬家到北京,以修补线装书维生。
Teresa的父亲,是1943至1945年被派驻重庆协助中国抗日的美国武官韩恩(Willie Hanen)。外婆据此给Teresa取了一个中文名:韩秀。
这个中美混血儿的苦难人生,由此拉开了序幕。
二、饱受歧视的童年
韩秀和外婆住在北京米市大街口的干面胡同20号,邻居有不少文艺界名人,如老舍、齐白石、洪深、焦菊隐、马连良等。洋娃娃韩秀非常受欢迎,比如老舍就特别喜欢她,经常说故事给她听,还送了她一个替砚台添水用的小铜壶作为玩具——这个东西是韩秀保留一生的为数不多的器物。
韩秀的外婆作为一个旧式知识女性,非常重视韩秀的教育,从4岁开始就为她发蒙,教授中国传统诗书,甚至连识字教的都是繁体字。但外婆从来没有隐晦韩秀的身世,她把韩秀最重要的出生证明和美国护照一直妥善保管。并告诉韩秀,她是美国人,出生在纽约。爸爸毕业于西点军校,是个来过中国、负责滇缅公路的运输联络的美国军人。
外婆不知道的是,她的独生女,韩秀的母亲赵韫如其实一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地下左翼演员。抗战期间在重庆,赵韫如先是接近美国大使馆二等秘书谢伟思,导致谢伟思被隔离审查,后来又和武官韩恩结合……1946年赴美生下韩秀后,未通知韩恩的情况下即决定甩包袱。等韩恩从驻地新西兰赶回,韩秀已经被送回中国。
给韩秀看病的一个德国医生在1949年离开中国前,曾想带韩秀离开中国,他说:“这个孩子在这块土地上恐怕是个多余的人。”这个预言不幸很快变成了事实。
1950年赵韫如回国后,在北京人艺工作。由于韩秀的血缘问题极为敏感,作为母亲的赵韫如不仅没有肩负起抚养韩秀的责任,反而竭力划清界限,甚至不惜用虐待孩子的方式。比如用烟头烫伤韩秀、高烧时不准请医生看病等。她为了自保,竟然多次写材料,向有关部门揭发和诬陷女儿,称女儿是“美帝国主义的孝子贤孙”,意欲致女儿于死地。
不仅如此,在其后的政治运动中,赵韫如还做出了很多令人不齿的举动——比如她举报帮自己养孩子的母亲,说为民国政府工作过的老太太曾经是“中统”,导致老太太被打断三根肋骨……
有一个这样的母亲,如同孤儿的韩秀只能和疼爱自己的外婆相依为命。但是高鼻梁卷头发的“洋娃娃”特征是无法掩饰的,无论韩秀多么可爱,多么懂事,她的血缘一开始就注定不可能被那个时代所接受。每当中美关系出现一点波折,和美帝脱不了关系的小韩秀都会成为众矢之的,充当那个替罪羊。
1954年,北京学校在天安门广场举行抗议美帝的活动,艾森豪威尔的头像被画成漫画,和美国国旗一起被焚烧,只有8岁的韩秀作为美帝的形象代表,就跟熊熊大火站在一起,无比惶恐的看着周围无边无际的谩骂和鄙视。批斗完毕韩秀被遗弃在现场,一个好心人见孩子可怜,悄悄把她送回了家。
她的童年,就是在这样的日子中煎熬。
三、远走他乡的黑五类
在外婆的精心呵护下,韩秀虽然从小受累于家庭背景,饱受惊吓,但是还是得到了很好的教育。加上天资聪颖,一直是个好学生。外婆告诉她:“好好念书,谁也拿你没办法。你得相信你自己,只要自己做对了,别人说什么,就只当没听见。”她牢牢地记住了。从女十二中到北大附中,她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但显然,在家庭成分这个坎面前,好成绩并没有什么用。
1964年,17岁的韩秀即将高中毕业。优异的成绩,让她得到了北京市银质毕业奖章。报考志愿表上,一心相当造船工程师的她填了八个专业志愿都是清华大学。
结果等到高考完毕,却迟迟没有消息,韩秀的老师跑到招生办公室去问,只见她的卷子被单独封着,根本没有批改。上面盖着“此生不宜录取”的印章字样。知道其中缘由的学校领导把韩秀找去,要求她写一个声明,主要内容就是和她一面都没见过的父亲断绝父女关系,和美帝划清界限。写了就可以让她上大学,不写就要只能去乡下插队。
韩秀虽然从来没有见过父亲,但是外婆曾经告诉过他,父亲韩恩当年是来中国支援抗日的,在抗战生命线滇缅公路上洒过3年的血汗。他没有对不起中国人的地方,有恩而不是有仇。
虽然只是一纸无关痛痒的声明,远在美国素昧平生的父亲也未必知道。但对韩秀而言,这无疑是最痛心的背叛。母亲的所作所为已经历历在目,自己不能跟母亲一样。所以,少年韩秀没有迟疑,即便内心知道这对自己的前途意味着什么,依然答复说:
“既然这样,我要早点回家了。我还没收拾行李。”
就这样,造船工程师梦碎一地的韩秀,回家默默打好包袱,成了北京第一批上山下乡、插队落户试点的中学生。
四、命运多舛的少女
韩秀和北京其他43名中学生知青被下放到山西曲沃凤城公社临城大队插队落户。
远离了政治运动中心的韩秀,很快就在新环境中忘却了不能高考的缺憾。天性善良的她为了摆脱身份的苦恼,积极肯干,和当地民众很快就打成了一片。当地农民困苦的生活和北京天差地别,也让她第一次深入的了解到中国的现状。在这段期间,她被群众推举成为大队广播员及小学教师,并在1965年农村“扫盲运动”时成为扫盲班教师。当地淳朴的村民对于这个标准外国人长相但一口纯正普通话的少女尤为喜爱,甚至教会了韩秀拆洗棉衣、缝补衣裳,纳鞋底等传统针线活。
但多舛的命运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个姑娘。
1967年,韩秀的母亲虽然极力告密但依然没有逃脱揪斗的命运,她深爱的外婆则被抄家多达8次。外婆家被抄的物品中包括韩秀父亲的种种遗物以及韩秀的出生证与护照等,皆被当做革命成果公开展览。韩秀的学校也出现大字报,指出该校隐藏着一个与帝国主义有关系的“特嫌”。
在山西的韩秀听闻后,已经预感到大风暴的到来。听说新疆的生产建设兵团正在招人,韩秀为了避祸,决定报名去新疆,再次远离是非之地。
但显然,小姑娘错误的估计了形势,新疆当时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韩秀被分配到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三师四十八团,总部在接近塔克拉马干沙漠中心的麦盖提,而她的连队在靠近巴基斯坦边境的巴楚。那真的是可以称为鸟不拉屎的地方。土地盐碱化严重,平时风沙极大,生活条件极其艰苦。在这样的地方搞垦殖,往往就是劳改的代名词。
韩秀和一起去知青们只能住在潮湿的地窝子里,每天吃着盐水煮白菜,啃着窝头,还要赶修水渠、砌石墙等繁重不堪的体力。很多知识青年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无声无息的葬身于茫茫大漠,尸骨无存,再也无法回家。
即便在这样恶劣的生存条件下,政治运动也不曾停歇。文革开始后兵团的运动接二连三,台上台下,噤若寒蝉。韩秀虽然没有被批斗,却也没有逃脱挨揍的命运。某次批斗她亲眼目睹台上的人被活活打死,不忍看下去的她悄悄开溜,结果被看守的民兵发现,不由分说砸了她脑袋一枪托。昏死过去她被扔在大漠里,整整三天才苏醒过来。在差点被塔克拉玛干的黄沙埋掉的当口她咬着牙,爬回了营地。虽然捡回一条命,但因此导致的脑部神经痛的后遗症影响了她一生,以至于她66岁的时候被迫还要接受开颅手术。
就这样的环境,孤苦无依的韩秀整整熬了9个年头。
五、回家的希望
在新疆那种恶劣的环境中支撑着韩秀不顾一切活下去的力量,除了相依为命的外婆,还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回家”的念头。
在韩秀小学的时候,她有个好伙伴的父亲是从美国归来的航空专家潘良儒。韩秀有一次去他家玩,看到在他的茶几上有一本从美国带回来的《生活》杂志,封面是纽约曼哈顿的高楼大厦。略知韩秀身世的潘良儒对她开玩笑说:
“知道吗?你就是从那里来的,那里是纽约,纽约是个伟大的城市。迟早有一天你要回到纽约去。”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小小的韩秀记住了这句话。她上中学的时候,结合外婆说的自己的身世,就有意识的翻阅各种资料去了解自己的父亲,以及那个自己出生的地方。回到美国这个敢想不敢说的念头悄悄埋下了种子。
由于在山西有播音员的经历,在兵团韩秀也兼职播音员。这为她接触电台提供了极大的方便,她经常会偷听“美国之音”,了解外界的情况。1971年美国国务卿访问中国的消息被韩秀得知后,她隐约的感觉到,自己有回家的希望了。
1974年开始,各地知青开始陆续返城。中美关系的解冻也在加速中,双方的建交谈判正在推进。解决遗留问题的老梗又被放在了谈判桌。1976年的一天,韩秀所在的兵团突然接到北京高层传来了一纸批示:“此人不宜留在新疆”。随后已经到了30岁而立之年的韩秀被告知,其母亲已获平反,她可以立即返回北京。
虽然当时的韩秀并不知道自己被召回的真实原因,但她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特殊身份,正在变成有利的东西。
但是要证明自己的身份,首先就要拿回外婆被抄家抢走的出生证明和护照。
六、奔向美国代办处
回到北京后,韩秀的处境有了明显的变化。她被安排到了一个服装厂当工人。上班的第一天,就赶上了唐山大地震,北京也遭到部分破坏。当时的工人都忙于抢险救灾,韩秀二话不说,主动替年长的师傅们加班,让他们能回家照顾家人。
服装厂的书记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就问她有什么要求。她想了想,直截了当的说想要回文革时被抄家拿走的出生证明和美国护照。书记也很爽快,托关系帮她找到公安局的熟人,顺利要回了这些在保险柜里躺了10年的档案。
有了这些档案,韩秀想当然的认为可以证明自己美国人的身份了。于是亟不可待的直接跑到公安部门的外事科,要求回美国。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中美在1956年的华沙谈判中,面对美方的追问,中方曾经再三保证:“没有一个美国人非自愿地留在中国大陆。”现在韩秀突然跳出来要求回国,这怎么解释呢。弄不好又是外交事故。所以一段时间后,韩秀得到的答复是:
“无论是美国政府和中国政府都认为,你的档案已经过期、无效了。”
刚刚燃起回家希望的韩秀被浇了一盆冷水。这个聪明的姑娘越想越不对劲,之前她偷听美国之音,说美国人连二战中阵亡士兵的遗骨都一定要找到带回去,她一个活着的美国人,怎么可能因为档案过期而不能回国呢?
不死心的韩秀知道中美正在准备建交,美国当时已经在北京设立了联络办事处。韩秀准备勇闯一次。但她也知道,以当时的社会氛围,这种事情不成功则成仁。
1977年2月21日,精心准备的韩秀身着自己专门做的时髦喇叭裤和紧身夹克,散开一头长发,尽量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西方人。在路过建国门使馆区的时候,佯装在某非洲国家使馆的警卫面前问路,然后突然冲进对面的美国联络代办处。结果还是给看守人员给拦下,因为当天正好是美国假期,代办处不办公。韩秀正在沮丧间,美国代办处的一位工作人员路过,问清缘由后,看出了韩秀的美国护照是40年代的古董,觉得事情蹊跷,立即上报了当时的代办处领事滕祖龙(Jerome C.Ogden)。
领事当即和中方进行了交涉,韩秀才被放入美国代办处。美方人员通过电话,仅仅用了5分钟就确认了韩秀的出生证明和护照的真实性。但由于护照过期,而联络代办处无法办理新护照,他们只能告诉韩秀一个月后再来领取新护照,同时让她牢牢记住代办处的电话。
惊心动魄的回家之路终于开了个头。
七、曲折的归国路
韩秀从美国代办处一出来,就成了重点关照的人物。几名民警来到了厂里,警告她犯了“私闯美联处的错误”,并警告她:“不许去美联处,不得以任何方式和美联处官员联络;即使在街上碰到他们,也不许以任何方式接触。”为了盯紧韩秀。每天都有一位民警专门负责盯梢,从上班到回家全程照顾。连韩秀的工友都不敢随意跟韩秀说话,有时候竟然要用写纸条来代替。
在这种关照下,韩秀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再去美国代办处。而且当时北京的普通电话和使馆区的电话是两个隔离的线路,如果要拨通,必须去使馆区附近的公用电话打才行。韩秀冥思苦想,某天借去西单买烤鸭的机会,摆脱盯梢,通过烤鸭店里的电话拨到了美国代办处。约定好时间后,第二天又绕山绕水,再闯龙潭,在美国领事滕祖龙的帮助下,终于拿到了有效的美国护照。
但显然,铁拳之所以是铁拳,就是因为它不按套路和常理出牌。恼羞成怒的相关部门干脆直接玩硬的,等韩秀一到家就直接抓了,再次把她的新护照和出生证明抢走。随后长达8个月的时间,韩秀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漫长的审讯和恐吓,“抛弃社会主义,投奔资本主义”的大帽子一顶接着一顶,但她回家的意志却一次比一次更为坚定。
无法接触到韩秀的美方多次向中方提出交涉,坚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特别是1977年夏天,美国国务万斯(Cyrus Vance)访华,中美建交被提上日程,韩秀回国作为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再次被提出。迫于压力,考虑到更为重要的中美关系,中方终于同意韩秀“返国探亲”,但依然坚持韩秀必须拿着中国护照离开。
1978年1月,身无分文的韩秀在流落中国三十年后,终于踏上了回家的旅程。当时中美没有直航,只能转道香港。中方虽然同意放她走,但是只答应负责她从北京到广州的火车票费,然后从广州到香港再转美国的费用都由美方来付。相关部门给了韩秀130元作为车费,以外婆还在中国为由,旁敲侧击要求她牢记国家的好处,不要乱说话。再也无法忍受的韩秀第一次咆哮:
“我插队做了13年的苦力,这130块不是太少了吗!我的外婆不怕死,她不怕你们威胁!”
美方为她安排了到香港转机,全程都有专人负责。考虑到韩秀不懂英文,美国驻香港领事葛睿毅专门给了韩秀5个专门说明情况的信封,告诉她只需要到哪里交给什么人就可以了。就这样,韩秀畅通无阻的直达华盛顿。美帝国务院为她安排了学校学英文,同时给她3个月的生活费。不久,她又被介绍到国务院下属的外交学院专门教授中文,有了正式的工作。
无巧不成书的是,外交学院的院长,居然正是当年把韩秀从纽约带到上海的史威夫特!一老一少相拥而泣。这位一直为把韩秀带到上海而愧疚不已的老人,从来没有想过还有机会弥补当年的缺憾。30年的时光,韩秀被他带到上海,又最终回归他的怀抱。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第一次感受到祖国温暖的韩秀后来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写道:
“在大陆我始终是个外人,整个社会都在把我推出去。回美国时,我只会几句英文,但是美国敞开胸怀,欢迎自己的女儿回来了。”
八、斩不断的中国情缘
很不幸的是,韩秀的父亲韩恩早在1968年就已经去世,韩恩作为军人由于常年派驻海外,父女两人只在韩秀出生时见过一面。韩秀其实并不是唯一的悲剧。她只是1949年以后滞留在中国大陆的美国公民里回到美国的第一人,那之后的两三年里,又有三百多名滞留在大陆的美国人获准陆续离开,返回故土。
1982年春天,韩秀和自己的学生、美国外交官薄佐齐(Jeff Buczacki)结婚。婚后,韩秀随丈夫在世界各地派驻,曾在1984至1986年又派驻北京,回到了她朝思暮想的外婆身边尽孝。1986年夏天,就在韩秀准备返回美国前,给她无限呵护的外婆平静安详地走了。
尽管母亲给了自己无数痛苦的回忆,韩秀还是摒弃前嫌,曾经接母亲到美国居住。但是很不幸,赵韫如底色不改,她甚至受命在韩秀家里装窃听器……韩秀后来很少提起自己的母亲,实在躲不过,就用“那个女人”来代替。
韩秀后来定居于华盛顿近郊的维也纳小镇,距离阿灵顿国家公墓不远——那里埋葬着韩秀想见却永远见不到的父亲。
从1982年开始,韩秀开始记录自己的故事。并于1993年发表了自传体小说《折射》(大陆人民文学出版社版名为:《一个美国女孩在中国》)。从此一发而不可收,目前她已是著名海外华语作家,已出版了29本书籍。题材也不仅仅限于自己的经历,而是涉及中国文化的方方面面。她坚持用繁体字写作,大多数读者并没有把她当做一个美国人,而是一个纯正的中国人。
因为深厚的中文功底,在韩秀的书中,写到外婆、老舍已经当年的那些著名的邻居,笔触深情感性,充满女性特有的温暖与柔软;写青少年时期和文革,自己的苦难经历,笔锋锐利犹如侠客嫉恶如仇的刀剑。她曾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
“在我成长的过程是看不见希望这东西,哪一天是尽头,根本看不见,压根儿想不到我还会有一天回到美国来。但在看不见的时候,在短短生命当中还要保有尊严。你不一定能活出去,你就算倒下去,也要像个人样倒下去,不能用你的膝盖去接触这块土地。”
韩秀这段话,总能让我们羞愧。在这个美国孤女充满遗弃、背叛、歧视甚至虐待的人生里,我们读到的悲怆和痛苦虽然远远多于快乐,但在她身上,却少有时代的黑暗和沉沦,更多的是罕见的中国人伦、中国风骨、中国良心。甚至如她读者所说,她“比大多数中国人更像中国人”。她三十年悲喜交织的回家路,不仅是一段人生的传奇,更是面对黑暗不屈的信念和勇气、对自由不懈的仰望和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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