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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给大家讲一个关于勇气的故事。
如果新冠疫情将你困在一个岛上,兜里只剩下200欧元,飞机断航,你家却在12000公里之外,你会怎样?
今年3月下旬,阿根廷人胡安·曼努埃尔·巴里斯特罗就面临这样的处境,他被困在了葡萄牙马德拉斯群岛的圣港。
47岁的胡安,来自阿根廷的浪子,人生就俩字——自由。
另一方面,远在阿根廷的爸爸老卡洛斯已经快90岁了,媒体天天告诉胡安疫情严重,正在迅速扩散,而且80岁以上的老人一旦感染便九死一生。
胡安想他爸了,老爸5月15日过90岁大寿,他想为老爸庆生。
走投无路之际,他把眼光投向了他那艘小破帆船——“贼鸥”号(skua),他想驾着这艘帆船独自一个人穿越大西洋回家。
胡安的“贼鸥”号帆船,1974年在芬兰建造,有太阳能电池板,雷达,甚高频电台,AIS,GPS,绘图仪和BLU接收器。水箱可容纳100升水,45升柴油。
大西洋是出了名的海况复杂,多股冷暖不一的洋流交汇,加勒比飓风、北大西洋的风暴,放到全世界都是令所有航海家胆寒的极端海洋气候。
别说是“贼鸥号”这样的小船,就连哥伦布发现美洲的旗舰圣玛利亚号,这艘超过100吨的三桅轻帆船都因触礁沉没在大西洋里。
大西洋的海况出了名的复杂凶险。
得知他的想法,朋友们觉得他疯了,纷纷劝他你就呆在圣港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但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挡胡安对父亲的思念,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01 胡安的决定——独自横穿大西洋
47岁的胡安孑然一身,说他是个浪子一点不过分,这人天生就是个爱冒险的主,做过渔夫,当过救生员,喜欢冲浪、潜水、滑翔伞,反正什么玩意危险就玩什么。
新冠疫情发生之前,他定居在西班牙,经常驾驶着他的“贼鸥”号在地中海沿岸穿梭旅行,生活虽然不富裕,但千金难买我喜欢,胡安就爱这种自由自在。
但是2020年春天,一场席卷全球的新冠疫情把胡安困在了圣港,大西洋上的马德拉斯群岛中的港口。
看到情况不对,他买了一张机票打算飞回阿根廷老家,但3月20日,阿根廷宣布断航,航班取消了。
胡安傻眼了,和许多旅行者的遭遇一样,被困在了这个小岛上。更让他纠结的是,媒体每天播报的坏消息。
欧洲的新冠死亡数字节节攀升,而且大多数死者年龄在80岁以上,他爸老卡洛斯快90了,他妈尼尔达也82了。
胡安非常焦虑,因为疫情扩散到阿根廷是迟早的事,现在他坐困愁城:“每天有1000人在欧洲垂死,而冠状病毒也在不断发展,我恐怕再也见不到家人了。”
更想不到的是,这个破岛的海滩上竟然也要限定安全距离,这让酷爱自由的他如何受得了。
胡安和老爸卡洛斯关系非常好,航海这事就是受了老爸的影响。老卡洛斯曾是阿根廷海军军官,退役后买了一条渔船继续当他的船长。
8岁那年,老爸带着胡安去了航海俱乐部上帆船课程,从扬帆开始,下网、移动、转帆,甚至还有运气,胡安一点点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水手。
长大之后,胡安完全继承了老爸的海洋基因,驾驶着帆船飘洋过海,甚至大多数时间生活在船上。
还有一件事让胡安牵肠挂肚,老卡洛斯5月15日过90岁生日,为老爸庆生的机会也不多了,胡安很想回家。
他唯一拥有的就是那艘8.8米的小帆船“贼鸥”号,这艘船是他畅游地中海的交通工具,但如果要回家,他要穿过大西洋,那千变万化、海况复杂的12000公里。
胡安谋划了航线,避开商船频密的航线,全程12000公里。
他的朋友们极力阻止他冒险,你的航线准备怎样定?你遇到暴风雨怎么办?你这么做太疯狂了。
“要么像个懦夫一样呆在平安的岛上,要么去航行,去看我的父母。”胡安很容易就做了决定。
说干就干,他用仅有的200欧元置办物资,主要是金枪鱼罐头,主食是燕麦和大米,另外还有各种各样的罐头、干果,至关重要的淡水。
还有一瓶很普通的西班牙红酒,老爸好这口。
一大堆的食物,这可是要跨越大西洋。
老卡洛斯知道儿子的决定,并没有阻拦,只是提醒了一句:“前进,前进,前进,少睡觉,保持警惕。”
一切就绪,3月24日早上,胡安对所有人说了一句“回头再见!”独自一人驶向了大海。
就像600多年前的哥伦布一样,他们都要穿越大西洋,只是哥伦布有3艘大帆船,而胡安只有他那艘8米8长的小“贼鸥”。
02 肚脐眼都在进水,胡安以为永远见不到父亲了
最初几天风和日丽,胡安很顺利,他把沿途的风光拍下来,制作成视频,只要到了有信号的地方就发送。
走了几天他快到佛得角了,西班牙拥有的一个群岛,胡安想为船补给一些新鲜食物和燃料。
但他发现被一艘海盗船盯上了,胡安认为这艘海盗船心怀不轨,他使出几招变航向摆脱了海盗船。
但不久他又发现了一条形迹可疑的船追踪“贼鸥”号,这次他使出浑身解数,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摆脱了对方,只是这让他没办法在佛得角加油。
虽然有点危险,但胡安并没有很害怕,毕竟他是军人的儿子,勇气是他从老爸那继承的最宝贵的财富。
老卡洛斯曾有很光辉的岁月,那是在1982年,卡洛斯驾驶着他的渔船走遍了南大西洋几乎每个角落,把大量水文资料发给了阿根廷海军。
那时候正值福克兰群岛战争,英国特混舰队远跨重洋而来与阿根廷交战,卡洛斯的行动为阿根廷海军做出了贡献。
胡安身上流着的是老卡洛斯无所畏惧的血液,这点小事不算什么。每天晚上,胡安都想起老爸的忠告,“前进,前进,前进,少睡觉,保持警惕。”然后微笑着入睡。
等到他来到赤道附近的时候,胡安遇到了另一个囧境,天上没风了。
赤道附近因为温度均匀,水平气压梯度很小,风速微弱,故称为赤道无风带。因为无风,海面平静如镜子一般,又称“镜海”。
加上船里油不多了,“贼鸥”停了下来,更倒霉的是,胡安在工作时还撞到了头。
胡安说这是他遇到的第二次危机,不过经验丰富的他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耐心地等风来。
老卡洛斯教给儿子的不仅有勇气,还有如何与大海相处,胡安回忆起18岁那年,老卡洛斯问他想工作还是想上学?
胡安选择了工作,老卡洛斯把他带到了福克兰群岛附近的一艘船上捕鱼,在那里,胡安成长为真正的男人,他认识到工作是可以赢得尊重的,也学习了更多的航海知识。
胡安回忆起那段岁月时说:“对我来说,那时没有更多的生活,每天我都伴着大海,吃早餐、吃午餐、吃晚餐。”
那段岁月老卡洛斯带给儿子乐观主义的人生态度。在船不动时候,胡安潜入水里为小帆船清除贝壳,或者在晴朗的夜晚,躺在甲板上望着天空发呆,享受着那条璀璨的星河。
在这片“镜海”里他足足呆了七天,直到来了一丝微风,让他得以缓慢地向美洲大陆移动。
在海上,没有手机信号,只有电台和短波收音机,在广播中他能听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事情。
只是越听越让他烦躁,这世界简直一团糟,因疫情死于西班牙、法国、英国、美国的人与日俱增。
胡安后来对媒体说:“一天到晚听这些新闻,我以为如果回到陆地上,可能找不到任何人了。”但没有办法,这是他可以接触的唯一来自于人类的信息。
5月初他靠近了巴西海岸,脱离了茫茫无际的大洋,最艰难的时刻仿佛已经过去了。
因为无风带的停滞,时间离5月15日越来越近,这时他还在巴西海岸,时间已经很紧张了,胡安驾着船飞快地向阿根廷前进。
但心急如焚的胡安遇到了一场差点让他永远见不到家人的风暴。
那是在巴西维多利亚东北150海里的洋面,乌云翻滚,斗大的雨点砸在船上,天空中闪电乱舞,巨浪向“贼鸥”扑来。
风暴对船破坏严重,船锚损坏了,救生筏也丢失了,船上的电缆也断了,最要命的是,船还穿了个洞。
胡安连忙用水泥给船体补漏,然后开动抽水机把涌进来的海水抽出去,他也要拼命把水舀出去。
胡安在视频里说道:“水甚至通过我的肚脐进入肚子里了。”
直到这时,他承认自己有点害怕,最担心的是桅杆,每当大浪盖过小“贼鸥”的时候,他都祈祷桅杆不要折断。
风暴持续了两天,小“贼鸥”终于幸存了下来。
与大西洋搏斗了两个月,胡安疲惫不堪,因为风暴没赶上老爸的生日。
他苦笑着道:“我的船很棒,但它是玻璃纤维做的,在陆地上它可以走很远,但这是海上,我需要钢材!”
一场意外的暴风雨,把他吹离了航线30公里,让他无法赶上老爸的生日了,5月15日那天他录下了视频,无比遗憾地说道:“(老爸)我尽力了,祝你生日快乐。”
03 带了一瓶西班牙红酒,老爸好这口
一场风暴,让胡安给老爸祝寿的愿望落空了,他也就不再赶路,而是进入维多利亚港口,对“贼鸥”修缮了一下。
重新回到人间,疫情没有让人们都消失,只是对他敬而远之,因为他来自欧洲。胡安只得戴上口罩,用胶带把手缠上与巴西人打交道。
休整完了之后,胡安跨上了最后的行程,海上仍不平静,晚上他看到地平线上闪电频频,一场风暴再度临近,而且在他接近到家时追上了小船,横风横雨,巨浪滔天。
虽然胡安有点疲惫,但仍然保持微笑:“来吧,来吧,没有暴风雨能阻止我们。”
胡安错过了老爸的生日,但没有错过父亲节,在经过85天一个人的旅程之后,6月18日,胡安和他的小船一起回到了马德普拉塔航海俱乐部,40年前老卡洛斯就在这里把8岁的胡安送上了船。
人生不就是这样吗,从哪里开始,又回到哪里。
老爸和哥哥小卡洛斯在此等候多时,老卡洛斯带着的还是那顶船长帽,看着他的英雄归来。
家人近在眼前,但根据阿根廷的防疫措施,胡安不能上岸,必须要在船上再隔离两周。
这回轮到老卡洛斯不乐意了,我儿子都在海上漂了85天,哪里来的病毒,他催促当地卫生部门赶紧让儿子上岸。
卫生部门想想也是,换了一个手续,给胡安做了病毒检测,托老爷子的福结果是阴性的。
6月20日,老卡洛斯在俱乐部码头上,熟练地接过儿子抛过来的缆绳,把它绑紧,然后登上了“贼鸥”,两父子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6月20日,通过了核酸检验,老卡洛斯和哥哥上船视察,老头说了一句:“船很结实。”(LA NACION)
胡安拿出为老爸带的礼物,那瓶很普通的西班牙红酒:“父亲节快乐。”
老头保持着克制的微笑,仍然如专业的航海家那样,来回巡视了儿子的船,然后淡淡地说道:“嗯,还不错,船很结实。”
但当老卡洛斯看到船桅顶端的旗帜时,老人终于露出了兴奋的神情,对儿子说道:“你让我非常骄傲。”
胡安搀着老爸走上码头,几个媒体追逐着他们,老卡洛斯说:“少见多怪了吧,他又不是第一次了。”老船长一如既往地硬核。
胡安耸耸肩:“跟他相比,我不过航行了几海里而已。”
85天一个人的回家之路终于到了终点,此时此刻,海风正劲,只见“贼鸥”号的桅杆上一面白旗一面浅蓝旗猎猎飘扬。
在航海旗语里,它的意思是——“燃烧!”
就在这一刻,巴里斯特罗家有了新的船长。
胡安说他要帮妈妈养三只鸡,陪他们过个冬。但冬天过了,他还是要出海,也许再穿越一次大西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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