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是乘风破浪的姐姐－我所认识的陈冲（四）

　7． 帅哥美女游玩，乐极生悲；陈冲超速挨罚，闯下大祸

　　这陈冲的故事说了一大车了，还有人说不过瘾。老张说我尽说好话，老李说我专拣好事讲。是呀，人无完人，孰能无过。水太净无鱼，人太好无乐。（这后半句是我编的， 呵呵）。既然只讲好事不仅人物显得平淡， 文章也无聊， 那咱就来一段真实的。

　　我前面提到过，陈冲是一个欢快的女孩子，走到哪里总是把快乐带到哪里。她还是一个不拘小节，喜欢随便和人开玩笑的女孩子。陈冲开车出去玩儿的时候，那可真是拉风：穿着小背心，小短裤，光着两只脚，嚼着口香糖，披头散发加上个大墨镜。她后来又买了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底盘低，性能好，加速快，跑起来一溜烟儿。招风惹眼不说，不知道造成了多少次的交通事故。好几次我们坐在车上，到了十字路口遇到红灯自然要停车，旁边的美国小伙子就跟了上来，几声口哨，几声招呼，然后大家一起加油门狂奔而去。

　　有一次我们率先冲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眼见绿灯变了黄灯大家正准备冲过路灯好回头嘲笑那几个美国小伙子，谁想到陈冲一脚刹车猛踩，红色跑车咯吱一声稳稳地停住了。后面那辆车却刹不住了，一头撞了上来，把个崭新的红色跑车从后面一口就吃下去一大块。陈冲刚开车那几年，可没少出事故。好在每次都是小打小闹，从没出过什么大事，多数撞车还是别人撞她。也许是她太招蜂引蝶，吸人眼球了，所以她开的那辆车经常被磕磕碰碰得体无完肤，还报废了好几辆呢。

　　记得是1984年的春节过后， 大陆来了一个电影代表团，有秦怡、潘虹和一些时髦当令的名演员。大家混得很熟就一起出去玩。那次去的是旧金山，路过“十七里湾”的时候出了点事情。“十七里湾”是美国西海岸著名的风景游览区，景色秀丽，气候宜人。高速公路顺着自然弯曲的海岸线蜿蜒修成，显示了能工巧匠的鬼斧神工。上苍在大自然无意之间的几个动作就是大手笔，把人世间给美化了，湖山沥水，宛如仙境，雕花绝境，处处呈现，让你淡忘了日常生活的烦恼和柴米油盐的琐碎。我们一行人分三辆车，陈冲的车子开在最前面。

陈冲在《末代皇帝》中扮演婉容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好友相聚乐事多”（后边的半句还是我加上去的）陈冲车上坐着好朋友，又有德高望重的大明星，自然很高兴。当时正是黄昏，一抹夕阳挂在岸边的垂柳和山峰之间，再照到波光粼粼的大海上，于是把万物染成了金黄色，景色美得让人发狂。陈冲的车子越开越快，很快就把我们甩在了后面。

　　不一会儿，一辆警车响着警笛从后面追了上来，擦着我们的车身呼啸而过。“坏了，准是前面开得太快，要吃罚单了。”和我坐在同一辆车上的古人和启明着急地喊道。可是我们当时没有手机呀。眼巴巴地看着警车狂追过去我们却无能为力。不一会儿我们就看到警车已经把陈冲的红色跑车停在了路边。我们不能过去“妨碍公务”，只能远远地看着，心想大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吃张罚单，让她长点教训。那想到咱们的“小花”有了惊人之举。

　　是啊，她是“小花”，这要是几十年前在咱们根据地或者抗日前线什么的，小花一定是临危不惧，果断掏枪，照头便打，让警察来个全面开花。就算是70年代中国的任何一个城市，每个警察都会教育她几句，然后将她放行。可现在是在一个她连绿卡还没有拿到的美国。警察有礼貌地走上前敬了一个礼，然后告诉陈冲：“你超速驾驶，请出示驾驶执照。”当然，那位警察走近一看， 嗬，一车的帅男美女，态度自然也好了许多。简单看过驾照，开了罚单，警察敬礼示意放行，可谁想到这时陈冲拿起罚单一撕两半朝窗外就要扔，虽然周围的人一把把她抱住并抢过了罚单，但警察也看到了。警察心想：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还没见过谁敢撕罚单往我脑袋上扔的呢。不行，咱们到局子里走一遭吧。

　　8．愣头警察充大，激怒法官；陈冲入戏生情，当庭开释

　　几十年前的中国人可以说是没什么法制观念。到处是有令不行，有禁不止。什么事都有商量，什么事都走后门。我当年接待过一批部队的官兵，到美国购买了一大批巡洋舰导航雷达设备，一行几十人连接货带培训好不热闹。第一次首长来美下飞机以后是美国军方的总裁亲自开车接机，回来的路上由于超速驾驶被警察停车给了一张罚单，这事本来不算什么，美方老总一再道歉说是让客人受惊了。可是中国人可不这么看。经支部大会紧急研究一致认为这个所谓接机的老总一定是个冒名顶替鬼，理由是：如果真是老总本人，就不可能被警察拦下来了。事情闹了好长时间中国方面才认可了美方的解释，可是却一直想教训美方一番。第二年开春，老美的总裁访问北京。这可不得了了，美方一共八个人，中方动用了六辆高级红旗轿车，前后几十辆警察的摩托车开道护驾。车队到了东长安街，只见前导的警车一声长鸣，整个十里长街一串红灯。然后我方代表高傲地宣布：“我们这车在长安街上专走红灯。”说话间，只见大街两旁一片注目礼，所有的汽车行人一律停住，目送着车队驶进了某军大院（这不是编的，当时我可是坐在最后一辆车里）。我讲这事儿是想说明当时中国人的心理，陈冲当时的表现是有大背景的。

　　长话短说，光阴似箭，三个月后陈冲接到了法院的传票。我们一票死党自然要陪同前往。得，平生第一遭，咱又到美国的法院经历了一回。一头白发，金丝眼镜，一身黑袍外加一张扑克牌脸的法官一走进法庭，书记官就是一声长吼。（跟咱车队进长安街时警长的吼声差不多）然后全体起立，举手宣誓。法庭就是有法庭的威严。望着高台柜后面的威严法官，庄严的国旗和他身后飞雕的图案，加上厅堂上古式的长椅和堂下听众的丫雀无声，我们几个有点不寒而栗。

　　在去法庭的路上我们就商量好了，不打不争，得过且过，罚钱认倒霉，花钱当消灾。陈冲那天也是淡妆素抹，一副老实本分女孩子的样子。不过我们没有想到的是：陈冲天生丽质，淡妆反而让她体现出了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力。所以那天法庭上法官的突然改变，大概也是怜香惜玉的结果。

　　高大的白人警官张牙舞爪地抢先发言，他说话像打机关枪一样，又快又狠，显然这个警察是有素养的，引经据典，句句要害。他不仅状告陈冲“蔑视法律”公开撕毁罚单，还朗朗地告诉法官应该按照法律的哪一条给被告治罪。法官显然不大喜欢这个警官，大概心里在想：我怎样断案用得着你教吗?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正在警察得意洋洋高谈阔论的时候，法官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当然可以，”警察说。

　　“你是当天在场签发罚单的警察吗？”

　　“奥，你问这个，亨利警官刚好有重要任务在身不能出庭， 要我来帮忙。”警察的气焰有些收敛。

　　“也就是说你今天所说的都是在说戏啦？”法官紧追不放。

　　“是啊，不，也不是，亨利警官把大概情况告诉了我，而且......”警察有点乱了。

　　“你们交给被告罚单时，她有拒收吗？”法官继续问道。

　　“没有，当事人马上收了，”警察无奈的回答到。

　　“那你还告她什么呀？”法官问道。

　　“她把罚单给撕了。”警察又跳了起来，急促地喊道。

　　“你说完了吗? 说完了退下一边听着去。”法官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了那个警察。

　　.轮到陈冲陈述了，众人的目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尊敬的法官大人，”陈冲停顿了一下开始叙述：“我是一个电影演员，是一个初到美国不大会讲英文的女孩子。那天傍晚，我们是在一段没有人的海边公路上被警察先生截下来的。那天我们是出外景实拍，我边开车，导演在一边在给我说戏 ......”陈冲开始用她那柔细优美的嗓音把大家带入到了情节之中。

　　“等等，她拍戏的故事和这张罚单有关吗？”警察打断了陈冲的话。

　　“是的，请您给我两分钟，继续听下去。”陈冲轻声说道。

　　“要听，要听......”座下的听众中传出了呼声。

　　“请继续，”法官说。

　　“故事讲到穷人无力还债，债主雇用了打手要将他们的女儿拉去顶债，姑娘不服从，他们拿出了借据让她看......正在这时警察上前塞给我了那张罚单。”

　　听到这儿，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再看眼前的陈冲，一幅纯情少女天真无邪的样子。谁都知道电影演员会演戏，可是当你亲临其境的时候，你根本不觉得她是在演戏了。这就是演技，假戏真作，没有破绽。

　　“我当时沉浸在剧情之中，根本没有意识到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我以为我拿的是电影里的道具借据，而且我也只是象征性地把那张借据撕了一下。”说罢，陈冲把那张已经修复好的罚单交了上去。

　　法官看看粘得整整齐齐的罚单，用嘴角哼了一下，然后朝那个警察冷冷瞥了一眼，说道：“证据不足，告诉撤销。”

　　座下一片欢呼，大家拍手，涌上去拥抱陈冲。古人狠狠地掐了陈冲一把，然后说道：“你倒是入戏快， 可把我们吓得够呛。”雪儿也绷着脸不笑，厉声说道：“看你能不能接受教训，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那个警察低下头灰溜溜地走了。

　　回到学校后，刚好赶上“十一”，于是大家一起开了个Party为陈冲压惊。压轴的节目就是要陈冲表演在法庭上的那一段，她可是说什么都不干，最后还是给我们唱起了那首“妹妹找哥泪花流”。

　　“妹妹找哥泪花流

　　不见哥哥心忧愁，心忧愁...”

陈冲怀里抱的是作者北奥没满周岁的儿子。

　　这个小婴儿后来长成一百八十几公分高，近三百磅重的大学队橄榄球选手

　　陈冲是个喜兴的人，她走到哪里就把欢乐带到哪里。她有忧愁吗？下一章将是我的《陈冲故事系列》的最后一章，我也豁出去了，也让她发一回愁。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北奥，早期留美研究生、建筑工程师，现任洛杉矶教育局工程部主任和美国洛杉矶华文作家协会会长。